首页——正文 分享
《山海情》:把有血有肉的“中国奇迹”写进了年轻人的心
2021年01月25日 14:55  来源:文汇报  宋体

  《山海情》:把有血有肉的“中国奇迹”写进了年轻人的心

  ■本报首席记者 王 彦

  “你在看什么?”“看山。”“这山有啥不一样的?”“你要是见过这山原来的样子,就知道有啥不一样咧……”

  昨晚,电视剧《山海情》收官。“山”指宁夏,“海”指福建。《山海情》讲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在国家扶贫政策的引导下,在福建对口帮扶下,西海固群众移民搬迁,不断克服各种困难,探索脱贫发展办法,将飞沙走石的“干沙滩”建设成寸土寸金“金沙滩”的故事。

  23集播出了13天,观众跟着剧中人同悲共喜了近两周,见证的就是大结局里马得福所感慨的——山川焕颜、水土重生——一个在脱贫攻坚的时代旋律中、在“闽宁模式”背景下,“塞上江南”正在逐步实现的过程。踏踏实实拍出的好剧感动了观众,无数人成为一部脱贫攻坚题材剧的“自来水”,网友们为它打出罕见的9.4高分。《山海情》描绘的只是当代中国极其微小的一段,但在它诚恳、敦实、赤子、真挚的诠释里,人们会相信,小小“一粟”背后有浩瀚山海。

  不怠慢细节,每一个角色都是乡土中国真实的人

  《山海情》的剧情是大开大合的,23集跨越25年岁月。但它毫不怠慢细节,用日常的、细腻的、观众可感可知的普通人的故事,塑造出一群乡土中国真实的人。

  这些普通人有真实的模样。被黄沙沾染得泛黄的头发和衣服,干燥气候下粗糙皲裂的皮肤、嘴角,他们一个个都是黄土地里生长出来的人:扒过火车的张主任一脸煤灰,回到村里的马得福坐姿一看就是村里人,李大有耳后别根纸烟为显摆不为抽。这些普通人有中华民族共通的改变命运的信念、对故土的执念,也像任何地方的普通人群一样,有人愿意吃苦耐劳,有人就是“等靠要”的懒汉。

  更重要的,他们还有着朴素的人的情感。年轻人为心上的女孩捎张油饼,“看你吃比我自己吃还香”;乡村老师被女儿误解时沉默了,但他还是在孩子远赴福建打工的前夜往行囊里偷偷塞几张纸币;福建工厂的联谊会上,已为人母的海吉女工悄悄藏起气球,打算回家乡时带给自己的孩子。亲情、友情、爱情,生而为人的情感藉由羞涩隐忍的方式表达出来,就像一颗颗绵密的情感露珠,晶莹剔透,瞬间在观众心里荡漾开。

  制造这些细腻体验,离不开剧组“沉浸式”的创作。剧中人在戈壁荒滩里一寸一寸地开拓,建设新家园,剧外,创作团队在自然环境恶劣的西北大地上完成了同步突破。剧组在苍茫戈壁滩上挖地窝子、打夯土方,随着剧情推进,村民种蘑菇赚了钱,剧组又开始建砖垒房。每一件旧家具、物品,都是剧组从今天闽宁村村民手上买或租来的“时光见证者”。甚至剧中村民种的蘑菇都是美术团队在现场自己种下的。正因有了对细节的严格品控,宏大的国家叙事自然贯穿在了满是生活气息的画面里,将观众带入一段跨越山海和时间的真实奇迹。

  不回避道阻且长,每一步向前都凝结着真实汗水

  作为“理想照耀中国——国家广电总局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电视剧展播”剧目,《山海情》要弘扬的主题很清晰:西海固人民把根扎在更辽阔地方的勇气,宁夏回族自治区基层扶贫干部的坚韧不拔、矢志不渝,福建对口帮扶干部、专家、企业家的无私奉献……但珍贵的是,剧中不回避道阻且长,所有的问题、艰苦、苍凉、贫穷、愚昧都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

  一开始,缺水、少电、山高路远、风沙漫天、村民有认知局限,扶贫的难,是自然环境、基础建设、人文观念的多重恶劣。一部分吊庄户移民到了金滩村后,难题依然在。仅以种蘑菇为例,专家在西北土地上种出菌草蘑菇,需要迈科技关;说服村民出资2000元建大棚种蘑菇,需要迈勇气关;种蘑菇的人多了后,供大于求,蘑菇滞销,又需要迈过拓市场一关。再看教育问题,没有移民时,孩子们上学难难在路途遥远;金滩村建起西戈壁小学后,难的是操场尘土飞扬,难的是缺少固定教师;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十五六岁的孩子到底是外出打工还是继续上学,也成了横亘在白校长和村民间的一道认知难题。还有马得福不惜折损“仕途”都要替菇民求助的戏剧点,也是直白地把一部分干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呈现出来。

  《山海情》里关关都难。但剧中不开金手指,也没有天降福星。几年时间,当初种下的小树苗依然是护不了村庄和村民的小苗苗。世界级的农业专家,种蘑菇在行,走市场却是外行,遇上不讲理的贩子,教授急了也打架,遇上自己预估错误,拿不出有效办法的科学家也只有自掏腰包垫付款项这条下策。所有这些难过的关,会让人知道,路途虽遥远,可就是有人一直不放弃,就是有人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把事情做成了。

  不渲染苦情,每一处困境中都看得见真实梦想发光的样子

  没有人怀疑,涌泉村的日子苦,金滩村的依然很苦。但丧吗?一点儿都不丧。

  前两集里,孩子们想要跑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动因是为了脱离穷苦。但画面里,一众人奔向火车的镜头拍得极美,年轻人在山间的跳跃、奔跑一样壮丽得直戳人心,这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表达得热烈又灿烂。

  水花拖着身体残疾的丈夫、年幼的孩子、所有家什,一副平板车上路,在风沙尘土里走了七天七夜,这一路艰难苦极了。可导演不拍路途之艰难,而是把特写给了黄沙散开、水花脸上满是希望的笑。这样的女性,是苦水里长出来的花儿,可她无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只要看见希望,就能笑得美,四百公里路再远再难,在她眼里,终点就是新的家园。

  戈壁滩小学的孩子们没有平整的操场,缺少来了就不走的老师,教具都是靠捐助的。但导演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留给“春天”。白校长带着学生参加自治区的合唱比赛,不选拔、全员参与,当孩子们坐了几小时大巴、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终于站在礼堂里,他们用最洪亮声音放声歌唱的,就是带着蓬勃生命力的《春天在哪里》。在艰难困苦的现实主义基因里,创作者为土地和人民的故事注入饱含希望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手笔,用绝望之中有希望告诉观众,政策科学、干部作为、帮扶人真心、群众努力淳朴,这样凝心聚力同向而行,是真的可以遇水架桥、逢山开路。

  当初追着撵着逼村民走出大山的张树成与金滩村暂别,又与闽宁村永别;初来乍到时着西装、流鼻血、连做梦都在找水喝的陈金山,任职期满要回福建那天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对着建设中的闽宁村头望了又望;凌教授在西海固教会村民种蘑菇致富,他要接着赶往下一站新疆,所有人捧着自己种的枣、抓的鸡赶来送行……《山海情》里,一次次道别都让人落泪,不靠刻意煽情,而是交代一个事实——有人来有人走,有人接续奋斗,中国的脱贫攻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是真真正正几代人凭着“功成不必在我,功成一定有我”的精神,走到山长水阔。

  收官时,许多观众问,《山海情》有没有第二季。剧集本身已终结。而征途漫漫,中国大地上还有讲述不完的有血有肉的真实奇迹。

编辑:李奥迪